新华社客户端上海9月10日电（记者 周琳、李荣）“最鼎盛的时期，两个小区光桨板和皮划艇就有300余艘。别的小区是停车难，我们小区是‘停船难’”；“水上运动兴起后，小区的鸟明显变少了，公共河道的水质也下降了”……
8月30日，杨浦区新江湾城街道文化活动中心，200多位居民代表、专家学者、人大代表、社区工作者围绕“新江湾城水上休闲活动的“堵”与“疏”展开一场大讨论。
杨浦区人人议事厅关于“人进鸟退”的大讨论。（受访者供图）
既要满足水上运动的居民需求，又要保护“城市绿肺”的健康生态，这场关于人、鸟、船的意见交锋，是杨浦区人大常委会创新的“人人议事厅”基层民主实践活动之一，通过创新机制，探索走好基层治理共同体的“平衡木”。
“我为船说几句”“那我要为鸟说几句”
“现在管得有点多了！这里是公共水域，应该允许居民划船。”议事厅上，一位居民说，“只要不是航道，不是饮用水源保护地，不是风景名胜的公开水域，群众都可以进行水上运动。”
位于杨浦区的新江湾城街道，拥有11条清澈河道，丰富的水系资源、优质的水环境，是当地居民的“心头好”。
记者周末在河道上看到，水上运动蔚然成风，皮划艇、充气船、橡皮船、浆板等各式装备在河道上并不少见，一些爱好者是从别的地方慕名而来，兴致冲冲地在“城市绿肺”中徜徉。
正在夜划的人们。（受访者供图）
买船容易，停船难。“仅加州水郡和嘉誉湾两个小区居民购买的船只就超过300条。当别的小区在头疼停车难、僵尸车、停车位装地锁时，我们烦恼的是停船难、僵尸船和码头私人化。”居民区党总支书记说。
船之多，随之而来的既有何时划、怎么停等难题；又有生态环境、野生动物栖息带等矛盾。到底该堵还是该疏，如何平衡人、鸟、水三者关系，成为激烈争论的焦点。
新江湾城街道的水系比较发达。（受访者供图）
“我没有船。刚刚大家为船说话，我赶快跳出来说个反对意见。新江湾城的核心资源是什么？大家知道是水域，它是公共资源。水上运动对水质有一定影响，公共资源不能只偏向有船的人。”拿起话筒，一位居民还特意亮出手机相册，展示上周在水域拍摄到的蓝藻画面。
“人会说话，鸟不会。我今天是来为鸟说话的。”一位居民说，一直以来，新江湾城居民可以很骄傲地说，每天是在鸟鸣中醒来的。以前湖心两个岛有很多水鸟，水上运动多了以后，鸟就少了，有“人进鸟退”的迹象。
“人进鸟退”怎么管、谁来管？“人人皆可议”
说起鸟的保护，与会的复旦大学老师专门研究生态环境，他也是新江湾城的居民。他提到，新江湾城水域栖息着水鸟、黑水鸡、白骨顶等鸟类，可以高度适应人类活动。“如果旁边有人活动，鸟儿就会挪一挪，河上浆板一多，它们会朝岸线里走。但是到了4至6月鸟类繁殖季，人的活动就可能会影响它们，这期间就可以做一些围栏，让鸟类和人类有几米之隔，安全地繁殖下去。”
有了专业的指引，社区共治才能开个好头、避免信息不对称。“每个人都会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看问题。动物说不了话，但是在今天的议事厅上，有人替他们说话，这也是我们探讨这一问题不能少的视角。”上海市人大代表胡晓丽说。
现场，不少职能部门对治理的新问题做了回应。“哪些河道可以进行哪些行为，可以制定议事规则。”新江湾城综合行政执法队陈组长表示，将聚焦居民的切实利益，形成居民自治公约，尽可能让每个群体的利益在公约中得到呈现，努力实现“社区的事在社区内解决”。
“不仅今天的会场是一个渠道，门口还提供登记服务，就是要把大家意见都征集起来，分区治理、分区尝试。人民意见征集不止这一次，有了这些，政府部门制定规则才会变得更聪明，谢谢大家的金点子。”新江湾城街道办事处主任胡元晖说，未来还将鼓励居民自治，形成自治公约，也期待每个居民都参与到生态环境保护志愿服务中来，共同维护新江湾城这一片绿水。
解决社区的事，先切准社区的“烦”
实践证明，光靠政府“单打独斗”难以解决不断生发的社会新问题。
河道之“堵”，也是治理新难题之“堵”。与会专家认为，现有执法权无法应对水上运动的现状，有限政府承担不了全部责任，有效的方案是以自治为基础、以法治为保障、以德治为内在价值的三治融合，协同发力、优势互补，才能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安全便捷参与水上运动的需求，推动水上运动与生态环境和谐共生。
“建议在《上海市河道管理条例》第三章“河道利用”中增加关于水上运动的规定，在体育发展的相关条例中，增设“水上体育”专章。”有区人大代表提出意见建议。
据介绍，新江湾城街道建有上海街道层面首个基层立法“双联系点”，收到代表建议后，街道将充分发挥参与立法优势，针对代表提出问题，围绕水上管理现状中的难点堵点问题，积极开展河道管理立法调研，及时向市级人大提出修法建议，力求运用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解决问题，寻求社会治理的最大公约数，切实为新江湾城街道水上运动管理赋能增效。
这场关于人、船、鸟之间的大讨论，从群众身边小事出发，形成新的多方合力回应社会关切的机制，实现政府决策从“一人撑船”向“众人划桨”转变。
杨浦区委书记薛侃表示，作为人民城市理念首提地，近年来杨浦坚持将全过程人民民主融入城市规划、建设和治理的全过程、各领域。人人议事厅基层民主实践就是我们全面践行人民城市理念，推动人人有序参与城市治理的鲜活实践和有力探索。今年是人民城市理念提出五周年，杨浦将持续聚焦群众关心关注的“关键事”，不断健全完善人人议事厅、人民建议征集、基层立法联系点等吸纳民意、汇集民智的有效机制、通畅渠道，加快构建人人参与、人人负责、人人奉献、人人共享的城市治理共同体，为上海奋力打造人民城市最佳实践地贡献更多杨浦样本。